咸同年间的太平天国战争及捻军起义失败后,清廷按惯例进行修纂剿平方略和绘制战图的工作,用以宣扬“庙谟”,显示“武功”。1885年11月,醇亲王奕譞领衔御制的战图及功臣像工作正式启动。至1890年,“全图告成,计百数十轴”,悬挂庋藏于中南海紫光阁。但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这组战图惨遭劫夺,大都流散海外。
庆幸的是,清廷曾延请摄影师为这些战图逐一拍照,并按三类主题分别精裱成册,配之以匣,用于赏赐王公显贵。北京大学图书馆就藏有一套太平天国战图的黑白照片册页。其照片每张高14厘米,宽31厘米,被精裱在高27.2厘米、宽40厘米的硬纸板上,板的左上角粘贴黄纸签,写“×××战图”。每张战图照片前另配有一张与之对应的清帝谕旨照片1。
这些战图中,有一副是“克复临清州城战图”,图前有1854年4月25日谕旨。谕旨内容为:
咸丰四年三月二十八日内阁奉上谕:
胜保等奏,乘夜焚烧贼垒,杀贼无算,克复临清州城一折。逆贼攻陷临清后,节经官兵截杀,坚匿不出。复经胜保用大炮昼夜向贼巢轰击。二十五日胜保派令桂明、桂龄、孔广顺等带兵由西北进攻。善禄、双禧等兵由东南进攻。已革藩司张集馨带练勇与侍卫恭钰等由西面攻击,三面同时并进。胜保亲督马步官兵在城北列阵以待。时西北风微作,我军衔枚疾走,至二十六日丑刻,西面练勇潜行过河,向贼巢抛掷火弹,齐声呐喊。贼众惊乱,急开枪炮抵御,我兵奋力扑入,大队一拥而进,烧毙、枪毙贼匪枕藉于地,约计三千余名。我军追杀,直抵南面。贼随拒随逃,向南窜散。城内之贼不敢窜出,犹于城上开放大炮。经崇恩带领协领久禄等合力进攻,我兵踊跃先登,立毙城上贼匪多名,临清州城登时克复。兵勇分投搜杀,复毙贼三百余名,裹胁之众逃散者不下数千名,夺获骡马、火药、枪炮、刀矛、旗帜无算。德勒克色楞、善禄、克兴阿、魁福、绵洵等当即督兵追剿,胜保亦即督带马队继进。逆贼由皖、豫窜扰东境,势甚猖獗。此次杀毙及击散之贼不下万人,剿办尚为得手。胜保、善禄、崇恩前次摘去顶戴革职处分,均著加恩开复;德勒克色楞著赏还花翎,并开复降留处分。所有在事出力员弁兵勇等,著胜保酌量保奏,候朕施恩。现在贼匪南窜,必须尽力追剿,悉数殄灭。著胜保等督率各路官兵趁此声威,一鼓歼除,毋令余匪纷窜。
钦此。
从中可知该图反映的是太平天国北伐援军在山东临清与清军大战失利的场面。战图画面取北向南视角,图上清军兵分五路猛攻临清州城的西、北两门。西北一路正用火炮向城外太平军营垒射击,阵中一员将官由骑马背箭弁兵簇拥,当是胜保。西路和南路则乘势围歼遭到炮击的太平军营垒。北路清军亦大张旗鼓地向州城开进。东路清军仅将城垣围住,似乎是作为预备队和警戒之用。城外太平军营垒大多被焚,城上旗帜散乱,一派败像。
一、鏖战临清
太平天国于1853年5月开始派出以林凤祥、李开芳、吉文元等三丞相为首的精锐部队进行北伐,至当年10月,北伐军进抵天津近郊,给清廷造成极大恐慌。但孤军深入,全无后援已犯兵家大忌。渡黄后北伐军与后方基本失去联络,从屯扎静海、独流开始,战略态势发生逆转,清兵得以包围环攻。太平天国最高领导层也从不同渠道得知北方战场危急,决定派援兵北上。
主持朝政的东王杨秀清决策,从扬州撤出守军,并从天京、安徽等处抽调兵力补充,升原扬州守将、浔州人曾立昌为夏官又正丞相任统帅,加派夏官副丞相陈仕保、冬官副丞相许宗扬为副帅,组成北伐援军。该军于1854年2月4日自安庆出发,开始北援。
此后,北伐援军纵贯皖北,转战豫苏,成功于3月中旬强渡黄河,突入山东境内。这一路,援军得到了饥民、捻军、幅党等的加入,队伍日趋壮大,声势猛增。“至蒙、永、夏,一路掠来者五万余人,沿途脱逃”。但这些新加入者忠诚度堪忧,且纪律松散,难以约束,这些都成为援军潜在的危机。
由于山东当地疏于设防,清军机动兵力又大部被北伐军牵制在阜城,援军得以大踏步前进,先后攻克金乡、巨野、郓城、阳谷、莘县、冠县。3月30日援军自冠县开拔,“本欲往馆陶县”,但据说“因引路人误行,遂至清水镇”。当日又进至李官庄,距临清州城25里。面对北伐援军的快速进军,清山东巡抚张亮基疲于奔命,“所带步卒每日疾行百数十里,急难绕出贼前”。咸丰帝更是急得破口大骂:“倘僧格林沁、胜保仍前
大意,不即速筹剿办,致令南贼乘虚北窜,复有勾结蔓延情事,朕必将该大臣等身家性命相抵。”由此看来,当时只要北伐军和援军戮力同心,相向而行,会师的机会还是存在的。
临清为水陆咽喉,运河要津,“漳河载河南粮西南来,会通河载南数省粮东南来,至州城西南与漳合,每漕艘往来西河,帆樯络绎,货贿盈街衢。”其西南附城一带有土城痕迹,其中“民居市肆,栉比鳞次”。而临清州城在咸丰元年前后刚经重修,“门楼雉堞皆整齐坚实”。故自北伐军南撤以来,因战事距临清越来越近,“土城商民闻北警,已将财货妇女辇运入城”。援军渡黄后,近城各乡富户更是“争避入城,街衢填溢,房舍不能容,至用苫席搭盖釜灶,露列无隙地”。
如果援军取道馆陶北上,那么和被困阜城的北伐军汇合的可能性应该是会增加的。即便误行至临清,亦可绕过该城,继续北进,就像之前援军在济宁、聊城等处的做法。但来到临清的北伐援军却开始顿兵强攻,可以合理地推测,这多少是被临清城内富集的资财给诱惑了。
清军方面,在接到告警后,张亮基赶紧改道直趋临清,并飞札驻守郑家口的山东布政使崇恩立即驰救,3月30日崇恩督900人进入州城,临清争夺战开始。
31日,援军开始在临清州城西南一带扎营,“顷刻而就,凶悍异常”,并同时派出4000余人分东西两队绕抵城北,意欲包抄。崇恩分兵抵御,激战半日。曾立昌则督队在城南施放枪炮,声援城北战事。当天下午,崇恩“因贼势过众,孤营不便城外驻扎,即收队入城”。援军随后数次猛攻,但未能破城。
与此同时,另一路清军也在绥远城将军善禄督带下,从南面开始与援军接仗。但善禄自奉调山东战场以来,对援军一直“绕道避之”。直到此时,他已被援军甩在身后,无法再装模作样,只得出东昌府城向北跟进。多道堵敌北援的上谕全成废纸,咸丰帝怒将善禄革职留任。
4月2日援军再次攻城,一面竖立云梯“舍死攀缘”,一面由城外当铺挖地道轰塌南门瓮城。但守城清兵顽抗,以木料、土石拦护月城缺口,援军未能攻入。此次进攻对城内兵民造成极大恐慌,纷纷想要弃城出逃,但城门紧闭,人群拥挤时践踏死者无算。知州张积功倍感绝望,投井觅死,被随从救起。崇恩“恇怯先逃,绅民叩马苦留,不顾而去”。同日张亮基赶到临清,他发现援军顿兵攻坚,于是“臣心稍慰”,开始“在关外扎营,誓将灭此朝食。”4月4日,奉清廷上谕调动的钦差大臣胜保部7000余人也抵达临清北郊。
援军在临清逗留的数天中,清方崇恩、善禄、张亮基、胜保等四支部队陆续赶到,人数过万。但来援清兵“均逗留不前”。4月6日,善禄兵出队,“去贼里余,施放枪炮而退”。三天后,“胜、善两营由贼西北出队”,依旧是“各施放枪炮而退”。非但如此,清兵还军纪败坏,善禄兵“沿路劫掠”,“邻村皆被搜刮”;胜保兵“抢劫与善兵同”;崇恩自临清逃到夏津,“所带兵遂大掠典肆”。张亮基以资深持正自居,每每捕获掳掠兵勇,“即行正法”,引发矛盾。最终与胜保闹到交章互劾的地步,咸丰帝倚重胜保,遂将张亮基革职遣戍,而从临清城里出逃的崇恩反到坐升巡抚,为此“兵勇乡民皆痛哭”。
当时临清城内仅有兵勇2000余人,胜保“恐不敷守御”,又“挑派得力兵勇五百余名,由北门进城协守”。这批“得力兵勇”中大多为川勇,时人笔记“贼用红巾裹头,川勇用蓝巾,在城上每与贼语,守城者不知其为隐语。”
4月10日,胜保进城查看战守情形,发现援军主力集中于东北、西北两处,决定先攻其一,然后各个击破。次日清兵首先进攻州城西北之弥陀寺,逼近援军营垒,密放枪炮,抛掷火弹,焚烧鹿角。援军倾巢出击,清兵后队赶到时援军又收兵回营,以避其锋。清兵冲近壕沟,西关援军千余名增援,双方激战良久,援军受挫。
野战争锋不利,但援军士气高昂,攻城愈急,接连挖凿数处地道,“俱远愈二里,深至丈余”。胜保深知太平军穴地攻城战术的致命威胁,遂严令城内兵勇一律挖濠注水,以阻地道。但援军想方设法,最终从城西南深挖两条地道,从清军濠沟之下穿过,直抵城根,并装足火药,以备破城。
4月12日夜,援军“攻扑西南角,用地雷轰城,外塌数尺,阔三丈许,并未倾圯,内半壁坚完如故,守者力御。忽川勇倒戈作内应,横杀守堞者,城上大乱”,援军“乘势蜂拥登城,守者多跃坠城下,死伤枕藉”。援军最终从西门攻入,“时杀声、火声、哭声相杂,闻十数里”。胜保紧急督兵攻向弥陀寺以南援军营垒,但西南风突然大作,援军顺风扬沙,清军“人马俱难立足”。胜保无可奈何,只得收队。
援军入城后展开巷战,“将把门官兵杀尽,进城搜取粮草,将妇女放出无数。”然张积功恐“火药仓储为贼所得”,已预为布置,将粮仓及州署全部焚毁。调来增援的高唐营游击武殿魁则到火药局放火。“通贼”的川勇也在城内各处放火,“内外相应”。杀声火势,骤然加剧了混战中的惊恐氛围。此时临清城内民众极多,然城门皆被锁死,且“不许私开”。故而一时间被杀的,自杀的,烧死的,跌碰挤压致死的,以致跳城墙外逃摔死的,为数不少。据事后粗略估算:“蕞尔一城,死难官绅五十六员,兵民八千七百三十一名,妇女七千六百四十一口,失姓名者尚不可偻指数。”
攻克临清是援军征战的巅峰。此时援军已进至距北伐军最近的地方,兵员人数不断扩大。而在万余清军环伺的情况下,一举夺占坚城重镇,给清方的震动也是援军出发以来最大的。
二、形势逆转
攻克临清终究不过是一次战役的胜利,从战略全局考察实属得不偿失。清方也已发现援军“系合逃军、逃盗、逃凶、铜船粮船水手,加以私枭、捻匪杂凑成群”,成分复杂,“新裹郓、巨一带捻、幅及各路土匪,每人腰缠金银,不愿随贼接仗,彼此暗约,千百成群,乘间陆续潜逃”。
攻克临清后,曾立昌等统帅按计划指挥援军继续北上与阜城北伐军会师,15日晚“贼大队北来,道经红庙”,清兵预伏于、桥下,“乘贼不觉,大声呐喊,火枪齐发,贼疑中伏,前队回奔。贼所抬药篓又误将火绳碰着,顿时火起,贼自相践踏,死者不可胜计,被裹胁而乘机四散者不下两万人”。人心出现动摇。
胜保接报后大喜过望,认为“必须于要隘处所设伏,以待出其不意,痛加剿洗,方为出奇制胜之谋,较之窜后追杀更易得手”,遂继续于城北设伏以待。援军疏于侦查,18日继续“要出城上阜城去打救旧兄弟”,“而群捻饱金帛,久怀分窜,甫启关渡濠,哄然散者千数百”,援军将领“等分率死党追遮溃贼,贼众反戈”。此时清兵又突起伏击,援军猝不及防,遭受重创,处境更加被动,内部危机加剧。此后,援军内部诸多势力,“各欲雄长,日寻干戈”。
4月20日夜,胜保突袭临清城外营垒,援军城东据点尽失,曾立昌等急命人于城西添筑10余垒,凭城坚守。胜保在进攻的同时,还日以5000斤大炮及神威炮对援军营垒不时轰击。4月22日胜保兵分三路,发动新的攻势。入夜后月黑风高,清军衔枚疾走,援军竟未觉察。次日拂晓,清军自西路偷渡过河,直薄垒边,抛掷火弹,突然猛攻,十余处营垒同时起火,城外阵地全部丢失。曾立昌见大势已去,遂决定弃守州城,率将士突围南撤,临清丢失。
胜保则在第二天给清廷的奏报中大肆铺张:
此股逆匪自皖窜入东境,疾趋千余里,连陷城池,鸱张悖逆,凶悍异常。众至四五万人,自窜踞临清后,积粮既多,地势又广,较之上年静海、独流之贼尤觉难办。奴才到临清后,虽连破贼垒,屡破贼锋,所歼除者,不过十分之二,尚未能攻克州城,痛加剿洗。焦急万分,日夜筹思,兵勇万余,杀死及击散之贼不下万人,竟能一旦克复州城,不使该逆负隅久拒,出于奴才意计之外。此皆仰仗天威,将士用命,奴才等上禀宸谟,痛歼逆党,实非始念所及。
4月25日,咸丰帝接报后还算冷静地朱批道:“歼戮虽伙,仍恐系裹胁多而长发少,现在贼已南窜,更虑其预有诡谋,从旁绕越北犯。”同日,清廷颁赏的上谕下达(即本战图前谕旨)。
清兵入城后,大肆搜掠财物,诗载“万户焚皆尽,三军喜欲狂,拔尸搜屋底,遍发窖中藏”。时人笔记,某清营官员帐内“四壁堆钱甚多,书籍、衣服亦复不少,自云从临清城里取来者”。
而援军南撤时“黑夜中,凡系裹胁者纷纷逃遁”,军中“号令不行,众司马亦不甚管束,听任裹胁者潜逃”。24日援军至清水镇,此时尚有近二万人。清兵紧咬不放,穷追猛打。曾立昌敏感的意识到,清兵长驱直入,人困马乏,又接连获胜,飞扬浮躁,防守必疏,遂选广西老兄弟千余人,于25日夜冲至清营乘风放火,“顷刻延烧,官兵奔避,声如山裂”。“胜保衣帽俱失,帐房焚毁,只将关防一颗并赐刀抢出”。曾立昌就此正告诸将:“趁此追杀,不难将官兵一网打尽,从此返辄往北,直抵阜城,绝无阻滞,乃转败为胜之机也。”然群情不从,执意南行。至此,太平天国第一次北援计划破产。
27日清兵卷土重来,以枪炮狂轰,援军坚守不成,于次日拂晓继续南撤。胜保马队分三路追杀,援军大乱,纷纷溃散,退入冠县。
正在此时,清方盘获了北伐军派出的联络人员,其所携求援信中切盼援军尽速北上会师,并多带粮食、火药接济。但援军已向南逃,清军由此得以将北方太平军各个击破,并进而包围全歼。
三、援军覆灭
援军逃到冠县时,乡团闻得援军溃败,也敢出来拦截了。援军北上时,曾在萧县、砀山、金乡等处,击溃重创过一些乡团,故当时“官兵不能支,民团首鼠两端”。冠县团首马昌图就是这种典型,援军一占冠县时,他没敢轻举妄动。援军撤出后他带人前来搜捕“土匪”。此时“知贼败回”,清兵还在身后紧追不放,他胆就大了,“亲率团丁截杀”。“胜帅亲督马队官兵亦俱赶上,前后夹攻不能支,杀伤贼数千,逃散者不少。”乃至“乡民遇其零星小股,辄扑杀之”。此后“由冠起身,各头目擅自分股,每人或带千余人,或数百人,分路四窜,各被沿途官兵乡勇百姓处处截杀。”29日,援军自冠县继续南撤。5月1日“复过张秋境,沿途多被官军民同一擒斩击毙”,“抛弃器械米面无数”。
与乡团情况类似的还有地方官,援军北上所经州县大抵都有地方官被杀,为此邻近各县莫不暗自庆幸。到援军南逃后,这些清方基层官吏也开始跃跃欲试起来。5月2日黎明,援军行抵郓城,所剩马步已不足万。知县王喧“督练勇团丁截于途,歼二千余众。”此时援军建制已被打乱,“多则百余,少仅一二十,有匿废寺庐屋,有伏麦陇林麓。东平民团前后格毙三百余”。是日上午经过巨野,署知县“郭壑率团搜斩零贼百余,民团彭兆魁率团围斫三百余级”。当晚进入金乡县境后,署知县胡春华率勇劫营,“往来纵击,斩馘三百余”。不仅如此,周边汶上、嘉祥、鱼台的知县也纷纷率勇前来助战。先前曾和援军交过手的单县知县卢朝安这时异常活跃,连续在曹马集等数村伏击援军,“斩级数百”。事后讨赏,他与胡春华“功并最”。据清方调查:“巨野、郓城、菏泽、城武、朝城、濮州、单县等州县,于四月初五(5月1日)至十一(7日)等日,文武督饬绅团兵勇,各处搜剿截杀及生擒之贼,统计四五千名,多系长发”。
5月3日晚,援军入据丰县县城,这时大约还剩约三千人。次日胜保追兵赶到,清徐州镇总兵百胜亦派兵600名于贾家楼一带堵截。5月5日清兵围攻丰县四门,援军依托城外木城施放枪炮狙击。清兵则向木城之内抛掷火罐、喷筒,风助火势,西南北三面同时延烧。援军慌乱,避入城中,其间又有不少被马队冲散,或为清兵所杀者。入夜后援军向西南突围,见清兵防守森严乃仓惶东向。胜保急领马队驰往李九集一带堵截,并令善禄赴东南截击,绵洵等则跟踪追杀。援军一路溃奔,抵漫口支河。时河水陡涨,水流湍急,尚存的2000余援军,被赶下河道,有的陷在泥泞之中被枪箭杀死,有的卷入激流淹死。曾立昌背水拒敌,面临绝境,遂跃入急流,为国捐躯。胜保于是“红旗报捷”,声称已将太平天国北伐援军“歼灭净尽”。清廷亦因之赏加胜保太子少保衔。
但实际上北伐援军并没有被胜保彻底歼灭,残部在陈仕保、许宗扬两位副帅督带下渡过了黄河。该部于5月9日进入江苏萧县,与当地团练两次接仗,然后经河南永城南下,12日抵安徽蒙城。14日午后因闻得正阳、临淮均驻有清兵,即决定直扑怀远,夺路渡淮。后又探知怀远有备,且袁甲三正督兵赶来。遂避敌锋芒,折兵西进至牛王铺,遇刘瀛阶率团练阻截,又南退,于当日晚间至凤台县展沟集,又遇王恩绶率团练阻截。是役陈仕保阵亡,原先参加的援军的人员至此逃散殆尽。余众只得继续南逃,15日至颍上,次日复绕向正阳关之西八里垛,终得掳人夺船渡准,又遇秦定三所率兵勇击杀,残余的二三百人由垂冈退至霍邱之李家集,复被参将刘玉豹、都司玉昆督兵围困,生还者所剩无几,最后进入六安与西征军会合。许宗扬则只身逃回天京,被杨秀清拿问,拘入东牢。至此,万余北伐援军就在黄河南北被清兵驱杀殆尽,对太平天国来说不能不是一个重大损失,对北伐军更是致命打击。
太平天国北伐援军的太平天国史中重要的一笔,但有关的文物、展品却凤毛麟角,很难在陈列中形象地展示该段历史。从这个角度来说,如能将克复临清州城战图用于展陈,将在一定程度上解决部分问题。同时,此事也提示了文博工作者在日常工作中应注意搜集、整理相关资料线索,深入研究、披沙拣金,不断丰富展品内容,为策展工作打牢必要的业务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