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疑问已经产生 近年来,已有一些研究太平天国史的同志,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一看法提出了种种疑问,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三点: 第一,石达开出征以后前两年的实际行动说明他并非蓄意远征不返。仔细回顾一下石达开远征的全过程,显然可以分为两个时期。从1857年5月至1859年2月,将近两年,他只在皖、赣、浙、闽等省活动,没有脱离太平天国的辖区。这一时期可以称为近征。从1859年2月至1863年6月,四年有余,他已在湘、桂、川、黔、滇等省活动,远离了太平天国的辖区,这一时期可以称为远征。在前一时期,他一直徘徊在太平天国的辖区之内,配合其他各部太平军作战,并未远走高飞。如果说他一离开天京就决心远征四川,缺少事实根据。四川在天京的正西,而石达开在这两年中,先是赴援江西,进攻浙江以配合天京解围,以后又经过福建到达赣南的南安府,接着又准备北攻赣州(没有实现)。其军锋所指,或向东,或向南,或向北,就是没有向西。这不能不说是一大疑点。 第二,石达开在离开天京进驻安庆之后,已经成为举世瞩目的人物。清廷上下对他的动向作了各式各样的猜测估计,有皖北说、湖北说与江西说,甚至说他将往福建、广东。但是没有任何一件史料中提到他将远征四川。这些说法如下: 皖北说——咸丰七年闰五月初三日清廷《谕德兴阿等侦探石达开去向并扼剿诱擒事九“惟石逆素称骁悍,兼多诡诈,此时不据金陵,逃往江北,必系不附洪逆,意欲自成一队。现在江浦未复,霍、六、桐城、安庆、太平一带遍地贼踪,倘该逆裹胁贼党,乘间北窜,不可不防。” 湖北说——咸丰七年闰五月十三日清廷《谕福兴等探明石达开踪迹并力截剿事》:“石达开系著名剧贼,且闻其善于要结人心,此次逃出金陵,必欲自成一队,非上窜湖北,即蔓延江西。广济、黄梅等处官文等已厚集官兵堵剿,又有李孟群在英霍交界地方驻扎,屡获胜仗,楚境当可无虞。'‘ 江西说——咸丰七年闰五月十五日《福济等奏石达开出走已往安徽尚无北上形迹折》:“江西乃石逆窜扰之方,党与甚多,一呼百应,且米粮充足,就近裹胁楚广悍匪,足以横行。故揣度贼情,必先窜回江右。”又云:“近日安庆来人传言,该逆到彼一过而去,或云将图回粤,或云欲入福建。” 敌方估计石达开的进军方向虽有五个,但是最大的可能是重入江西。这种估计是不错的。石达开大军离开安庆之后,的确是先援江西,再攻浙江。这并不是敌人有先见之明,而是石达开在进军之前,必然要做一番准备工作,敌方的暗探必然也能探得一些蛛丝马迹。相反,石达开既然无远征四川的想法,自不会有任何相应的准备工作,敌方的暗探也就得不到与此有关的任何情报。 第三,根据史实,直到石达开驻军江西南安府之时,才有人向他提出进图四川的建议。此时离开天京已近两年。如果他在离开天京之时已经决定远征四川,这一决策虽然不一定会让全军战士知道,他的高级干部必然知情,何以在两年之后才有人向他提出这个建议来? 1859年2月,石达开在江西南安府池江镇度岁之际,大会诸将,商讨今后的进军方向。军略萧发胜建议通过湘、鄂进取四川,认为四川是未经兵燹的完善之区,地广民富,据之作为根据地,可以居高临下,俯视中原。石达开采纳了这个建议,这才全军西进,进入湘南。李滨《中兴别记》卷四十二:“伪二旗军略萧发胜等计画由楚而鄂,进图西蜀,占上游之势,入完善之区。” 无可怀疑的史实是:石达开从离开天京到攻克江西南安府的这一段时期,一直是在从事近征,配合其他各部太平军与敌人作战。他不仅没有远征四川的行动,连这种想法也没有。远征不返,西取四川,是在南安府时才决定的。 二、一份奏片的启示 ……又抄得石逆由安庆寄与洪逆伪章一纸,内有今贼党李寿成(李秀成)会合张洛行领数十万贼分扰下游,又调贼党陈玉成、洪仁常、洪春元、韦志俊、杨来清等各率贼数万及五六千不等概回金陵,并欲赴援江西,窜扰浙江等语。而书中之意,似与洪逆各树党援,不相附丽。洪逆伪批,亦似外示羁縻,内怀猜忌。惟贼踪分合无常,总不容稍疏防范。